百年後,曲池喬從通神台醒來,匆匆趕往苦山。
她也沒想到,自己這一覺睡的這麼久,本來上通神台前,她給自己做了好幾次心裡暗示,說早一些醒來,但一上去,便身不由己了,足足睡了百年。
雖然,她修為更高了一階,境界也有頓悟,但這時間也睡過去了。
正巧,溫别宴也想去苦山見見神主,跟她一起。
路上,曲池喬問:“這百年,尊上與魔主一直待在苦山?沒回來過?”
溫别宴歎氣,“沒有,他們兩個說在苦山住的舒服,不止沒回神域,連魔域也沒去,我們兩域有什麼事情,不是傳訊,就是親自派人去苦山,等着兩個主子處理。”
神魔兩主,真是擇了一個好地方安胎,不回神域,也不回魔域,不厚此薄彼,他和聞宿白,也沒什麼好說的了,一碗水端的很平,意見都沒法有。
曲池喬又問:“那神主身體呢?魔胎呢?可還好?”
“什麼魔胎?你也有看錯眼的時候,是雙胎。”溫别宴道:“一神一魔,就是如今,還不辨男女而已。”
“啊?”曲池喬驚了,“不會吧?”
她不是看錯,當初就壓根沒看出來。
“是魔域的一名老魔醫在百年前看出來的,後來用了幾十年,确定了,的确還有一神胎,與魔胎并蒂雙生,陰陽互補,尊上的身體才隻是嗜睡些,沒别的不好症狀。”
“這樣啊。”曲池喬從醒來時提着的一口氣總算散了些,“也就是說,尊上這百年,過的很好了?”
“嗯,除了畏寒,禁食寒涼之物,禁欲外,好的很。”
曲池喬:“……”
禁欲是個什麼?這話随便往外說,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兒嗎?
溫别宴看她一眼,“魔醫們沒辦法,但尊上愛欲,問了好幾次你,就等你醒來給她想辦法了。”
未必所有人都知道尊上和魔主一直在禁欲,但他肯定會知道,畢竟每次,尊上都傳訊問他,把他煩的不行,都不想接她的傳訊了。
為了這個,玉師兄早就不理他們倆了,将傳訊牌都鎖起來了,但他不能,他是神使,有需要神主下神谕的事情,他還得找她,躲不起。
曲池喬畢竟是醫官,若是神主懷的是雙胎,一神一魔,女幾山之後也沒被她看出來的話,那肯定是當時神胎的神息太弱,“是因為神主懷胎時,是在魔域吧?魔胎太強了,神主神魂歸位時,又受了磨難,曾一度神力盡失,才導緻神胎為了自保,陷入自封,氣息微弱?”
“嗯,應該就是這個原因。”溫别宴點頭,“所以,這百年來,神主連一個魔果都不敢吃,每天必食神果,如今神胎雖然依舊弱,但依舊好好的頑強存在,曾有一度,魔主生怕魔胎将神胎吞噬了,天天警告魔胎安分些,否則就落了他,魔胎也一直乖巧聽話。”
“尊上可真辛苦。”曲池喬感慨。
誰能想到,一母雙胎,一神一魔呢,可真了不起。
“尊上倒說不上辛苦,辛苦的人是魔主。”溫别宴不介意跟她多說些,畢竟,她是醫官,尊上等着她醒來想辦法呢,“魔主日日小心謹慎,看顧尊上,除了神域必要的事情,他從不讓尊上動手,也不假手于人,而是自己親力親為,幾乎尊上喝口茶,他都恨不得喂給她,尊上如今,被他養的嬌氣,可以說是四肢不勤了。”
大約,唯一想動腦子的地方,就是飽暖思淫欲了。
曲池喬:“……”
她羨慕,“若是将來我找另一半,也想找魔主這樣的。”
她靈機一動,“魔域也有很多長的很好看的吧?他們以魔主為尊,定然要向魔主學習看齊的吧?”
溫别宴這百年來,被江離聲催的,幾乎總去通神台看她醒不醒何時醒,甚至有一次,還出手試着叫醒她,誰知道險些入了她的劫數因果,他剛想點頭,又頓住,思索了下,說:“你倒是不急,待我想想。”
曲池喬轉頭看溫别宴,沒聽明白什麼意思?她從魔域找另一半,這事兒需要神使當大事兒琢磨嗎?她不解,“神魔兩界,還不許通婚嗎?”
她覺得,神主行,她就行。
“我是在想我。”溫别宴斟酌了片刻,覺得也不妨告訴她,“我是想我,能不能做到。”
曲池喬驚了,“您?”
是她說的那個意思嗎?
溫别宴點頭,“我昔日被風栖所騙,但早已如塵埃,不值一提,若你不介意,試試我?”
這百年,對一個人關注多了,在她醒來,乍聽所言後,難免有兩分意動。而他,又是個果決的人,兩分意動,足夠他敏銳抓住。
“這……這這……”曲池喬啞聲了。
她驚了好一會兒,才仔細看溫别宴,這才注意到,他一身湖綠錦衣,雲紋錦緞如水流光,懶散地翹着腿坐在躺椅上,眉眼風流,清隽毓秀。
她忽然想起,曾經在仙門時,哪怕過了千年,但凡有師叔們提起清虛的溫師叔,都會歎息地說一句“可惜了!”,而她,也不留痕地覺得,那是真挺可惜的,修仙不好嗎?做什麼戀愛腦,喜歡個凡人,要死要活。
就連宗門内的葉師兄,多少女弟子喜歡,她雖然沒覺得自己不喜,但也沒覺得自己如她們一樣,如癡如醉,不至于,真不至于。
大約是她天生冷清?
如今她是真沒想到,剛醒來,幾句話說到這,他竟然給她甩了這麼一個悶雷。
對上他的視線,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不好意思,憋了一會兒,隻能說:“這……不太好吧?”
不說神使的身份,隻說他曾經的戀愛腦,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招惹這人,或者讓這人因為話趕話招惹她。
溫别宴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,聲音溫潤,“這事兒不急,也不是十分打緊,你好好考慮一下。我們神域的人,不是非要找魔域的人,曾以為神主懷的是魔胎時,兩域的人都跟着心驚膽戰,提心吊膽,就怕她後期身體受不住,不但生不下魔胎,還會受到損傷。不是人人都如她一樣,懷了個雙胎,陰陽互補,雙生互相牽制,不擾母體。我等還是同族結契,更為保險。”
曲池喬雖然心癢癢他的模樣吸引人,但覺得這事兒她的确要認真想,仔細想,多多考慮,遂點頭。
這是曾經的溫師叔啊。
神域的神使。
這模樣,世間僅此一人。
嗚嗚嗚,這不是給她出難題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