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卷 第573章 分家産
不過這幾年,顧家最有名的不是越做越大的生意,而是名下的圖書館,還有善堂和藥鋪。
原本,是種子鋪最受人稱頌的,隻是随着那幾樣高産糧食的普及,百姓們已經漸漸習慣,包括之前給農人們帶來巨大收益的辣椒和番茄,都成了家常便飯,不再稀罕,如此這般,影響力自然逐年下降,以緻如今人們視為理所當然。
倒是那三家,不但沒有随着時間流逝而弱了名頭,反而越發展露出它們存在的意義。
圖書館在四年前修建完畢,開放時,在京城引起的轟動不亞于一場地震,所有的文人雅士都奔赴而去,更多的還是學子,免費的、大量的書籍,對他們而言,實在太有吸引力了。
況且,環境也好,在那兒待一天都不覺枯燥無味。
更有學識淵博的大儒坐鎮,按期開講座,還有形式新穎的讀書會,這些可不僅僅是噱頭,幾年來,圖書館一直踐行着,讓許多讀書人獲益良多。
相應的,這也奠定了圖書館在人們心中的地位,其影響力,可以跟國子監相媲美,國子監門檻太高,擋住了大多數人的求學上進之路,但圖書館是開放包容的,它願意接納所有喜愛讀書的人,無論你是世家公子,還是鄉野百姓,是有功名的學子,還是才開蒙的垂髫小兒,抑或是女子,這兒都歡迎至極。
慢慢的,圖書館的名聲傳遍了大雍,江先生已經在計劃着将之開到其他的府城去,地方,書籍,人員配備,這些都需要不菲的資金支持,許懷義心甘情願當這個“冤大頭”,這幾年掙的銀子,拿出一半投在了這項教育事業上。
自古,教育就是最費銀子的,多少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隻能望之卻步,從有了免費圖書館,無疑給他們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,或許依然無法考取功名,可讀書也不僅是為了做官,開智明理,這些照樣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。
江先生稱贊他功德無量,許懷義也隻是淡然一笑。
他以前以為穿越的意義,在于自己可以擁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,實現自己的抱負和夢想,但現在,他重新認識和定義了這趟穿越之旅。
那就是成就自己的同時,也能幫助更多的人,給他們向上改變的機會,在這個時代留下點什麼可以值得紀念的東西。
如今,他都一點點的做到了。
江先生特意寫了一副“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濟天下”的字給他,他也不謙虛的笑納了。
除此外,他還催着顧歡喜把報紙給搗騰出來了,每月發行四期,上面的内容涉及了方方面面,堪稱豐富多彩,包括朝中能對外公布的各種大事兒,與民生有關的政策法規,也刊登大儒的文章和詩詞,對有趣的高質量話本子都來者不拒,采取連載形式,手中非常多。
甚至,報紙上還有吃喝玩樂的各種消息八卦,傳揚度也很高,極大帶動了京城的娛樂業和餐飲業蓬勃發展。
這也是報紙的盈利來源之一,廣告費,不然逛指望那點賣報紙的錢,都不夠支付作者的稿費。
許懷義能貼補一時,也不能貼補一輩子啊,還是要挖掘出它可以長期生存的模式,否則,太容易夭折。
如今,勉強能收支平衡了。
不像善堂,那就是純投入、無收益,名副其實的慈善。
這幾年,善堂又擴大了一處,規模已經能接納五千人左右,除了最開始隻接納孤兒,到現在,無人贍養的孤寡老人也住了進去。
得虧紅薯普及了,莊子上不缺糧食,不然要養活這麼多人,許懷義再心善大方也擔不起。
善堂雖是一直貼錢經營,但給顧家赢得了美名,也不算太吃虧,畢竟,美名在時下還是非常有用的,能當護身符。
他們兩口子雖然不在乎别人是誇贊還是抨擊,但對閨女來說,這名聲,卻能擡高她對我身價。
實際上,她已經不太需要旁人給她往臉上貼金了,她自己就掙了不少,打從能走路說話,就跟着焦大夫學認識草藥,慢慢的背藥方,讀醫學典籍,她聰明好學,這五年時間,已經将能搜刮到的醫書背了個七七八八,如今十歲,基礎理論掌握的相當紮實,焦大夫開始手把手教她接觸把脈和針灸治療了。
師徒倆,一個被稱之為神醫,另一個被戲稱小神醫。
在京城,倆人都頗有名頭,是尋常百姓的救命恩人,也是高門大戶的座上客,甚至皇宮内院也進過。
一來,憑借的自然是焦大夫的高超醫術,二來,則是藥鋪裡的藥材了。
藥材價格童叟無欺,貨真價實,這隻是基本原則,讓人趨之若鹜的主要原因,還是質量問題。
同樣的藥材,顧家藥鋪的品相就是要更勝一籌,病入藥後的效果更是顯著提高,不服都不行。
這一切,自是阿鯉的功勞了。
她的天賦點,在改進完了高産良種後,就都揮灑在了藥材的種植上,這也是她的興趣愛好,常常沉浸其中不能自拔。
有興趣又有天賦,還能不成功?
從最開始的一百畝地,到現在,許懷義又給閨女置辦了幾座山頭,專門培植各種常用或是稀罕的藥材。
無論哪種,在她手裡,都能化腐朽為神奇,所以顧家藥鋪,從開業到現在,一直是京城病人們的首選。
有些珍稀藥材,還成了貢品,進了皇帝的私庫。
與之帶來的巨大效益,卻沒能讓阿鯉成為小富婆。
無他,阿鯉作為許懷義的親閨女,在某些方面,那真是一脈相傳。
許懷義這幾年大力發展善堂,往裡扔的銀子,都是以萬作單位的,而且,隻付出,不求任何回報,長大後從善堂離開的孩子,沒有反哺,甚至有的成為白眼狼,都沒有澆滅他做慈善的念頭。
阿鯉也是如此,賣藥材掙的銀子,大都用來搞義診了,在城外空曠處支上棚子,忽悠幾個大夫來坐診,看病施藥都免費,這種冤大頭活動,一搞就是十天半月。
尤其到了冬季,是各種疾病的高發期,藥材源源不斷的送出去,銀子也跟流水似得一去不複返。
阿鯉不心疼,許懷義也支持,爺倆都快被傳成菩薩了。
顧歡喜為此,吐槽過不止一回,“可真是閨女随親爹,賺的多,花得更多,天底下就你倆大善人了是吧?
這個家裡要不是有我,非得讓你們爺倆給搗騰光了,别人還替咱們操心,将來家産咋分呢,呵,就你們這麼個造法,還有家産可分嗎?
”
阿鯉灑脫的一擺手,“娘,不用分給我家産,都給壯壯。
”
顧歡喜打趣,“藥鋪和藥田也都不要了?
”
阿鯉笑眯眯的道,“也可以不要,到時候,我給壯壯打工。
”
顧壯壯手不離書,聞言,擡起頭來,幽幽的道,“我謝謝你啊,姐!
”
阿鯉仿佛聽不出弟弟聲音裡的幽怨,大方的道,“不用客氣啊,壯壯,誰叫我是你親姐呢,以後,家裡的産業都給你打理哈,我幫你操持藥田和藥鋪,你隻用每年分我點銀子,辦幾場義診活動就行。
”
顧壯壯深吸口氣,“這怎麼行呢?
你是姐姐,是顧家長女,按照規矩,長女要繼承七成家産才對,你都給我,豈不是要陷我于不義?
況且,我不懂經營,那些生意落到我手裡,肯定要敗光的,屆時,哪還有銀子供你做義診?
還是都給你吧,我隻要書鋪就行。
”
阿鯉瞪大眼,“隻要書鋪?
不行,絕對不行,你是兒子,按大雍的傳統習俗,都是兒子繼承家業的,閨女是潑出去的水,怎麼能跟你分家産?
那是陷我于不義啊!
家産,必須是你的!
”
顧壯壯慢條斯理的道,“可在咱們家,男女平等啊,兒女享有一樣的繼承權。
”
阿鯉雙手叉腰,一本正經的擺姐姐的譜,“你也說是咱家了,外面人言可畏呀,壯壯,該入鄉随俗就得入鄉随俗,太标新立異,是無法在這個時代生存的。
”
顧壯壯年紀小,腦袋瓜子卻好使得很,他眨眨眼,語氣更認真的道,“可爹也說了,不用在意旁人的看法,我們該有自己的處世原則,人雲亦雲,随波逐流,如何成大器?
”
阿鯉理所當然的道,“我不想成大器呀,我就隻想當個濟世救人的大夫。
”
顧壯壯的态度更絕,四平八穩的道,“我也隻想讀書,當個狀元郎而已。
”
阿鯉被這話震到,“狀元郎?
還而已?
我弟弟真是越來越出息了!
”
顧壯壯淡淡反駁,“顧小神醫,你也不遑多讓,彼此彼此。
”
阿鯉開始誘哄,“讀書最費銀子啊,弟弟,你不繼承家産哪來的銀子?
”
顧壯壯完全不為所動,“還是比不了你做義診,娘說了,那才是最燒錢的,沒錢支持,你濟世救人的夢想何以為繼?
”
姐弟倆你來我往,都在拼命的把家産往外推。
好像家産燙手似的,誰也不想接管。
平時姐弟倆相親相愛,唯有碰到這個問題,就開始各種攻擊。
顧歡喜不由扶額哀歎,外人之前還操心他們兩口子将兒女一視同仁,會養大閨女的胃口,到時候會為了搶家産導緻家宅不甯呢,誰能想,姐弟倆壓根一個都不想要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