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策馬跟随謝如墨,就着十步一堆篝火看過去,心裡頭不由得一沉。
南疆本來三十萬兵馬,從成淩關借調十萬過來,總共是有四十萬兵。
但以她觀察,如今二十萬也隻怕不足。
北冥王這一路攻城略地,收複南疆二十三城,如今隻餘下兩城,不必想,也知道定然犧牲了不少将士。
抵達主帥營帳外,先鋒與副将分别立于營帳兩旁,宋惜惜看了他們一眼,他們一樣盔甲破爛,面容粗黑,胡子虬結。
在距離主帥營帳不到十丈的距離,也有幾位武将站着遠遠看過來,其中一人宋惜惜認識,他叫方天許,是父親昔日的舊部,她年幼時,方叔叔還抱過她。
方天許大步過來,站在了宋惜惜的面前,打量着她,有些激動地問道:“惜惜?
”
“方叔叔!
”宋惜惜喚了一聲,眼底有些發熱。
方天許嘴唇哆嗦了一下,微微颌首,便轉了臉過去,見到惜惜,他想起了侯爺和七位少将軍。
除了方天許,還有其他好幾位宋懷安的舊部也慢慢走近,在篝火的映照下,他們的眼睛發紅。
其中有一位老将問道:“宋姑娘,夫人身體可好?
寒腿可還有發作?”
宋惜惜心底頓時銳痛,眼淚差點落下,點了點頭之後飛快道:“我有重要的事情和王爺說,方叔叔,回頭再叙話。
”
謝如墨立在主營前,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宋惜惜的身上,用習慣性下令的口吻,“既有軍情,進來禀報。
”
他挑起帳先進去,宋惜惜握住桃花槍也跟着進了去。
營帳裡冷得很,比外頭暖和不了多少,正中是一張案桌,擺放着輿圖,還有一個沙堆,用來推演戰情戰略的。
南側角是一張床,被褥都是髒成了灰黑色的,有血腥和藥材的味道,角落裡還丢了些染血的紗布。
凳子椅子都是沒有的,但沙堆旁邊鋪着一張席子,北冥王先坐下,他坐姿有些奇怪,并非盤腿而是一腿伸直,一腿彎曲。
他言簡意赅,“說,什麼重要軍情。
”
宋惜惜放下長槍,望進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裡,道:“王爺,我二師姐在沙國探得消息,西京兵馬約三十萬進了沙國,換上了沙國士兵的戰甲,正奔往南疆戰場。
”
北冥王皺起眉頭,“你二師姐探得的消息?
本王記得你是去了萬宗門,那麼你二師姐也是萬宗門的人。
”
“是!
”宋惜惜擔心他不信,“王爺,我二師姐探聽的消息不會有假,消息不假,兵馬人數上或有出入,三十萬,可能不止,也可能不足。
”
北冥王盯着她,“為何不直接禀報皇上?
”
宋惜惜道:“已禀報,但無憑無據皇上不信。
”
“你二師姐……”北冥王搖搖頭,沉黑的眸子閃了閃,“你告訴皇上說是你二師姐探聽的消息?
你錯了,你應該告訴他,是你大師兄打聽得來的消息,他會相信的,皇上對你大師兄沈青禾甚是敬服。
”
“我說的便是大師兄給的消息,但我确實走錯了一步,我冒充大師兄的筆迹寫了一封信,被皇上識穿了。
”
她頓了頓,望向北冥王,“言下之意,王爺相信了?
”
北冥王道:“你二師姐叫萍無蹤,她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暗探,她調查回來的消息出錯不會有錯,不過皇上并不認識江湖中人,萬宗門也隻認識你大師兄一人。
”
宋惜惜沒想到他對萬宗門如此了解,一路飛奔而來的的沉沉擔憂,終于放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