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雲庭揉了揉在她的頭發,并沒有回答,有點兒疲倦的攬住她的腰,将下巴擱在她肩膀上輕輕歎了聲氣。
戚元便也沒有繼續追問,隻是靜靜的拍了拍他的背。
靠着戚元休息了一會兒,蕭雲庭才淡淡的說:“今天已經見過了武陵府的大小官員,也問了這個溺嬰的事,這件事由來已久了,前後兩任知府都曾經緻力于解決這個問題,隻是一直沒有成功。”
根深蒂固的思想沒有那麼容易就改變。
戚元想了想,就将自己和張夫人說的那些話都說了一遍:“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,說起來,惠州和泉州這些地方就完全不同的。”
蕭雲庭支起身子,親手給戚元倒了杯熱茶,眼睛也亮了:“怎麼說?”
“惠州和泉州等地可以立女戶呀!”戚元立即就笑了:“當初之所以送青桃她們去了惠州,也是因為這個緣故,惠州的女孩子們大多數都能養活自己,也因此她們可以單獨立戶。”
其實隻要有養活自己的技能,女孩子們的地位也會提高。
這樣一來,丢棄女孩子的人家一定也會減少的。
所以歸根結底,戚元覺得,不僅隻是要加重懲罰棄嬰的力度,同時也該在精神方面下功夫。
她把自己想讓當地官夫人和貴夫人合力辦女子學堂的事情說出來:“這件事我覺得很有必要,也想辦成。”
如果辦成了,許多女孩子的人生都會改寫。
蕭雲庭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:“很棒的法子!的确是可以試試!”
他立即就說:“那咱們就多留幾天。”
戚元答應了。
張夫人辦事兒的效率也挺好的,當天就請了夫人們上門喝茶閑聊。
當地的官夫人們誰不知道太孫妃來了武陵府啊?
隻是太孫妃一路上聽說都不曾進過地方府衙,擺明了不是什麼好親近的性子。
因此武陵府的這些官夫人們都做好了準備見不到這位太孫妃了。
誰知道太孫妃在武陵府卻進城了。
而且還讓張夫人透露出來要開女子學堂的想法。
同知夫人周夫人頭一個答應:“太孫妃說的是,同為女子,都知道女子艱難,能為了女子多做點事,實在是應當的!”
先不說這件事的确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兒,隻說是太孫妃牽線,那就一定得給太孫妃面子啊!
這有什麼好遲疑的?
總兵夫人徐夫人也争先恐後的贊同:“的确是如此,我們一定全力配合。”
開玩笑,這種事兒,當然是一定要在太孫妃跟前露臉的啦。
其餘的人也都紛紛附和贊同。
這就等于花費些銀子就能換來好名聲和太孫妃的臉熟,這有什麼好遲疑的?
天上掉餡餅兒也就是如此了。
衆人七嘴八舌的,一時倒是都很激動和興奮。
周夫人還輕聲說:“其實,咱們當地這個溺嬰的事兒的确是比别處要嚴重,太丢人了些,咱們既然要開始花錢建造女子學堂了,不然幹脆再開設個善堂,接收那些被丢棄的女孩兒......”
這樣一來,人心都是肉長的,能丢掉善堂讓善堂養,那些人也不必再把孩子給溺死了。
張夫人的眼皮跳了跳,立即就有點兒興奮。
果然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,這個主意實在是不錯!
她立即就松了口氣,等到跟衆人商量的差不多,便去求見了戚元。
戚元心情不錯。
她剛收到了向玠的書信,知道他已經成功的收拾了高夫人,将向蓉接回京城。
其實在她看來,婚姻不順就該如此,一拍兩散,絕對不要吊死在一根藤上,抱着跟誰過都一樣的想法。
何況高祥還是個心狠手辣的蠢貨。
現在向蓉能夠這麼想得開,有點出乎起源的意料,但是又讓戚元很欣慰。
女子就該如此,才能過的好一些。
白芷替她擦幹頭發,見她高興,就也忍不住笑了笑:“娘娘也就是最近心情稍微好了一些。”
成親之後,戚元雖然還是說殺人就殺人,但是畢竟是當上了太孫妃,最近都風平浪靜。
以至于連白芷這種跟在戚元旁邊的丫頭都覺得有點不習慣了。
她家太孫妃是腥風血雨的體質,走到哪兒都得出事兒。
最近很長一段時間沒出事了,上次殺人還是去白雲觀把鹹甯郡主給殺了。
這隔得其實有點兒太久了。
她玩笑的笑着說:“難道您都沒有用武之地了?”
戚元瞥了她一眼:“你好似很失望啊?”
白芷忍不住笑着擺手:“沒有沒有,就是有點兒不習慣。”
她是看着自家大小姐從莊子裡回來殺出一條血路的,幾乎是十步殺一人的程度,從京城殺到江西,再從江西殺回京城。
她以為這一路上也不會太平呢,可這都已經路程過半了。
戚元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:“那你不必不習慣,這一路絕不會太平的。”
前半段路越是風平浪靜,後半段路就越是可能出事。
她靠在椅背上,想到京中盯着順子的端王府的人,輕笑了一聲。
怎麼還不出手呢?
倒是真夠能忍的啊。
不過也不要緊,她能等。
主仆倆說了會兒話,連翹就進來禀報說是張夫人來了。
戚元挑眉說了一聲進。
張夫人便忙進來,行了禮之後就恭敬的遞上了一本名冊,輕聲說:“娘娘,這是當地士紳夫人願意參與的名冊,還有願意捐款的數目,都在上頭了。”
她花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整理好這些,此時也跟戚元說了周夫人的意見。
其實戚元跟張夫人談過話之後,就知道這是個很聰明的女人。
所以如今張夫人手腳這麼快的就已經給出了結果,她也并沒有什麼意外。
讓她意外的反而是那個周夫人,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。
善堂啊......
說起來其實比女子學堂都要更好一些。
她立即就點了頭,誇贊了幾句:“十分不錯的法子,諸位真是有心了,明兒勞煩張夫人帶諸位夫人們來說說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