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送丹神醫出去的時候,丹神醫歎氣說:“被人販子抓了去,自然是不幸的,但是躲過了那一場滅門之禍,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。
”
宋惜惜卻不這麼想。
如果瑞兒當時把糖葫蘆送到了将軍府,她肯定是要親自把瑞兒送回去的,隻怕就會在府中住一宿。
西京探子來屠門的時候,她如果在,就算不能保住所有人,也不至于滿門被滅。
所以,她恨毒了那些人販子。
隻希望能把他們連根拔起,一個都不要放過。
送了丹神醫出去,宋惜惜便叫人備下車鸾,先帶着瑞兒入宮拜見皇上太後,再去一趟孔家。
已經命人縫制了新衣裳,但是他原先的那些還能穿,隻是不剩下幾件了。
那時候辦喪事的時候,把他們衣裳也陪葬了部分,隻留下幾件做念想的。
瑞兒穿着雖不算特别合身,卻也隻是短了一點點。
臉上細碎的傷已經好了,隻留下淡淡的疤痕,仔細拾掇了一番,穿上舊日錦衣,宋惜惜仿佛兩年時光沒有流逝,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。
可到底,也隻是仿佛而已。
牽着瑞兒的小手,他們慢慢地走出去,瑞兒腿瘸,不能走得太快,快了他便要一跳一跳的容易摔倒。
陳福背着他們落淚,這斷腿之痛他是深有感受的,他如今行動也不大便利,隻是比起小主子,也還是好上太多。
皇帝在太後宮裡接見了他們姑侄二人。
太後忍不住落淚,招手讓他過來,他便單腳跳着過去,實在是方才一路進宮來,斷腿開始疼了。
太後見他這模樣,剛止住的淚水又落下,執着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,撫摸着他的臉頰,“唉,這樣的瘦,遭罪啊。
”
瑞兒看着太後,搖搖頭又擺擺手,安慰太後自己沒有很遭罪的意思。
皇帝見了也是心生憐憫,鼓勵了一番,也賜了些禮物。
皇帝既欣慰又心酸,瞧了宋惜惜一眼,道:“不管如何,宋家總算有他一點血脈留下來了,養好了身體,該如何教養着便如何教養着,日後定能成為他父親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兒漢。
”
“是,謝皇上!
”宋惜惜福身道。
皇帝注視着她,道:“你瘦了,好好保重自己。
”
宋惜惜避開他的視線,輕聲道:“是!
”
皇帝也挪開了視線,道:“聽吳大伴說孔家那邊不信,可有去過了?
”
宋惜惜道:“還沒去過,等一會兒出了宮,帶他去一趟,見着人了,他們自然會相信的。
”
皇帝卻道:“孔家也是,信與不信,總得派個人過來瞧瞧不是?
怎麼就一句不信就打發了呢?
”
宋惜惜斂住眸子裡沉痛情緒,“皇上息怒,臣女能理解他們,他們是見過……那孩兒的屍體,以為我随便尋個相似的孩兒來代替國公府承爵。
”
太後也道:“他們這樣想不足為怪,自宋家出事之後,孔家老太爺沒了,太夫人常年卧病在床,聽聞已是油盡燈枯,禁不起折騰的,怕是個假的希望,太夫人受不住沒了的話,那孔家兒孫便落了不孝的罪名。
”
她握住瑞兒的手,又想起了宋夫人還在的時候,不禁淚如雨灑,莫說孔家的人,就連她想起那場慘絕人寰的屠殺,都忍不住傷心掉淚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