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于,這日傍晚矛盾激化了。
河道司是有官兵監督着苦工幹活的,因着昨日暴雨頗大,停工了,今日難得陰天沒下雨,金昌明便讓工人趕工,而且是要超預期三天竣工。
工人不願意,與河道司的人發生了口角,金昌明一怒之下,掄起棍子打了其中一人,這一棍子打下去,工人們徹底憤怒了。
上百人圍着河道司的官差毆打,因着宋惜惜早就安排了人在附近盯着,當即便有人禀報給陸臻。
陸臻雖擔心是他們的計謀,但根據他們調查所得,并非全部力役苦工都是甯郡王的人,這一群被挑唆起來跟官差起沖突的,可能就是尋常的工人。
所以他一方面率人前往阻止勸架,一方面命人禀報宋大人。
宋惜惜眼見便要天黑,天黑京城宵禁,若打鬧還在繼續,容易被渾水摸魚。
所以她調派了畢銘帶京衛前往,且派人告知宣平侯,讓他把金昌明傳回去,先扣押起來。
沈萬紫道:“這分明是金昌明挑起來的,不知道想要做什麼。
”
宋惜惜沉聲道:“可能是甯郡王不願意再等,又可能,他想引我出去。
”
沈萬紫擔心地看着她,“那我們今晚就在京衛府,不回王府了。
”
宋惜惜飛快分析,“沒把我引出去,也有可能會來京衛府找我,這麼多力役工人鬧事,我們要調派人手出去,不能平均抽調各處關卡的人,就隻能是就近或者是京衛府的人出去。
”
她早就有預料,和于先生沈師兄也讨論過。
但會武功的人确實是有限,要顧忌的地方也太多,她更不可能一直藏在王府不出門,所以,該來的,便來吧。
沈萬紫手握劍柄,眼底一沉,“那就來吧,省得我們總是猜測他們什麼時候來,遺憾的是辰辰和饅頭還有棍兒沒在這裡,我們不能并肩作戰。
”
宋惜惜手持桃花槍,擦拭着槍頭道:“隻是猜測,别緊張,但如果有什麼緊急情況,你馬上走,去找救兵,切莫戀戰。
”
沈萬紫看着即将暗淡的天色,又回頭看她,“我戰,你回去找人也是一樣的。
”
風很大,天色分不清楚是暮色還是醞釀着一場暴雨,隻聽得馬蹄聲紛亂響起。
兩人對視一眼,大步踏出,便見京衛府一名京衛快步來,“宋大人,是王府的于先生與沈先生。
”
兩人微微松了口氣,出去相迎。
門口三個人下了馬,執着馬鞭入内,是于先生,沈青禾,還有棍兒。
于先生發鬓微亂,一路策馬奔來的,見了宋惜惜便道:“聽聞河道上有人鬧事,我們擔心鬧事之人别有用心,便想着趕來和王妃彙合。
”
三人都是穿的窄袖衣裳,都是便于打鬥的,手執武器和馬鞭,馬鞭丢給了京衛,便行到了宋惜惜的面前。
沈青禾看着宋惜惜,溫聲道:“放心,我們五個人,就算多難應付,總能殺出一條生路。
”
宋惜惜眼底發熱,最近他們心裡該也是擔心她吧?
她重重點頭,沖他們笑,“好,今晚若沒刺客,我們便吃吃喝喝,若有刺客,我們打個酣暢淋漓。
”
他們進了正廳,京衛府有廚子,恰好這個時候又是飯點,宋惜惜便叫廚房準備膳食。
亥時末,下雨了。
雨勢不大,但淅淅瀝瀝的,也叫人煩心。
畢銘派人來報,說鬧事的人越來越多,已經有些控制不住,已經派人前往京兆府和大理寺調人。
沈萬紫有些坐不住,想出去看看,但擔心她出去的時候刺客來了,所以隻得又坐了下來。
她問了一句,“該不會今晚就行動吧?
”
于先生搖頭,“不會,今晚行動,他們沒有勝算。
”
現在玄甲軍守着各處關卡,是不會亂的,他們若要逼宮,首先就到不了禦街。
所以,今晚大概還是先激化矛盾,一則為日後起事尋個由頭,二則大概也是沖着王妃來。